為了應對輿論,富士康不得不放棄一些訂單,大幅削減員工的加班,以平息媒體人的怒火,但員工們卻苦不堪言。因為富士康是足額支付加班費的,加班削減意味著收入大幅降低。當他們付不起房租的時候,就再也看不到媒體人的身影了。所以,媒體報道,真要行善,否則,只是底層人為難底層人。這些天,世碩員工扔廠牌的事件,又鬧得沸沸揚揚。雖然熱度很高,但之于如此碩大的企來說,也算不上什么傷筋動骨的大事。工廠一直在正常運轉,扔廠牌的員工是被開除或者調崗,未來還有沒有同樣的事情發生,完全不受掌控,世人也不再關心。總之,流水線工人可能僅僅是一些不錯素材。
隨后,外賣小哥的生死時速登上熱搜,消費者似乎沒有興趣來同情小哥,只是想看看美團和餓了么會如何回應,如果再弄個外賣大折扣也是極好的。至于說,風波之后的外賣小哥工作會有什么變化,就不得而知了。或許,流水線工人、外賣小哥、快遞員這些從業者,最大的悲劇不是枯燥或者疲于奔命,而是機器人有可能令他們徹底失業。
流水線工人,如何同機器人長期博弈?
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流水線工人都是典型的底層人,他們的工作單調、枯燥、沒有技術含量。眼前的流水線就好像一個永動機,源源不斷地把物料傳輸過來,而他們在接到物料的第一刻起,就開始計時:需要在5秒內貼一張紙,在10秒內鎖一顆螺絲,每天重復上千次動作。說句心里話,能堅持在流水線干兩年的人都是狠角色,鳳毛麟角。這些壓根都不是人做的事情。特別是當產量和薪水掛鉤時,工人們會主動壓縮休息時間,變成一根緊繃的發條,但常因身體過于疲憊,總量仍然不是很理想。
早在2011年的時候,郭臺銘就喊出百萬機器人的計劃,但時至今日也未完全達標,只是一些半自動化項目在悄悄滲透而已。
其實,要論迫切程度、技術底蘊,流水線工人應該是最先有可能被機器人取代的,可目前總體狀況非常不理想,企業依舊要招募大量的基礎人力來完成流水線工作。相比于人類,機器不會生病,不會抱怨工作枯燥,甚至不用睡覺,24小時運轉,心甘情愿地被人類壓榨。但從另外一面講,機器人都是昂貴且“愚蠢”的,為了“教會”它們簡單的工作,需要設計龐大的身軀,配合高倍的攝像頭取像,還要搭上定位器、減速器、感應器等精密元器件,稍微一算ROI都是5年以上的。尷尬的是,中國制造業的訂單大都沒有辦法支撐到5年,可能兩年之內就會多次調整。而在訂單變化,制程切換時,機器人要比自然人顯得遲鈍太多,往往需要非常大幅度的改造。而工人雖然偶爾有抱怨,但只要想生存、想賺錢都會動腦筋快速學會的。更重要的是,自動化動輒價值幾十萬,而一個工人的年薪最多三萬塊。很多管理者都非常清楚自動化的重要性,但在訂單不穩定的狀態下,大家還是很難跨過這個心理難關。強悍、有錢如蘋果,也沒有決心采購最優秀的設備。于是,代工商的良率、效率經常被這些二流的機器人吞噬掉,大家只能湊合著用。
另外,從管理者的角度看,企業采用自動化必須要按部就班,他們的第一要務是保持社會穩定,而非追求什么高科技,也就說,在大量低學歷、低能力的人找到工作前,企業必須保留工作崗位,謹防大面積失業潮。
外賣小哥,新時代的駱駝祥子?
相比之下,外賣小哥的工作環境、社會影響要小一些,而且他們和流水線工人常常是一波人,此前干工廠受約束、不自由,需要和流水線賽跑;現在送外賣,要和系統賽跑。為了獲取好評,外賣小哥的電動車逆行、違章、闖紅燈現象比比皆是。自他們拿到外賣的那一刻起,手里就好像攥著手榴彈,稍微慢一點就會爆炸。外賣小哥用生死時速送餐,嘴里恨不得念念有詞:哇呀呀呀呀呀!如此殘酷的局面,外賣小哥的安全更令人擔憂。事實上,只需要隨便翻一翻數據,就能知道在上海、成都、深圳這些外賣相對發達的城市里,平均每天就會發生一起外賣小哥傷亡的事件。面對系統冰冷的提示,他們常常產生幻覺,這倒讓我想起了老舍的《駱駝祥子》:祥子天真地覺得,只要拉著洋車拼命地奔跑,他就能帶給自己和家庭好的生活。殊不知,長期的生死時速,只會戕害自己。
其實,外賣生意剛剛興起時,人們都覺得小哥們還挺帥的,特別是美團、餓了么的制服還算不錯。因混雜著社會中的各色人群,外賣小哥一度被視為全能戰士,能自己炒菜,替顧客玩王者榮耀,甚至輔導孩子作業等等;《天天向上》就曾邀請過外賣小哥團隊參加,有最帥的、有學歷最高的、最炸裂的應該是擊敗北大博士,勇奪《中華詩詞大會》的小哥雷海為。在這些光環下,人們越來越深刻地誤以為:外賣小哥是個光鮮的行業,以至于忽略掉他們平日的辛苦和安全問題。
因路況復雜 、爬樓艱難,甚至需要感情類的溝通,普通人很難想象出一個機器人敲門送餐的場景。但高明的人正在于能夠看得更遠、更有深度。事實上,京東老大早就提出要和清華合作開發“會爬樓”的機器人,目標就是取代京東物流兄弟和外賣小哥。加之,無人機技術方興未艾,大疆科技的無人機領先世界一個檔次;無人駕駛技術已經試驗了15年,如果說載人還有風險的話,那么裝點兒飯菜,或者把飯菜弄灑了,也問題不大。總之,筆者認為,隨著外賣小哥事件的發酵,外賣“機器小哥”的研發速度會進一步加快,非常有可能先一步制造業工人,彼時的外賣小哥何去何從?估計又要回去當流水線工人了